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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回忆里的故事
 
 
修改时间:[2014/04/12 09:12]    阅读次数:[616]    发表者:[起缘]
 

  徘徊在回忆里的故事

   七十年代末,我们是小县城最早住进公房的那一批。从县委大院出来往西拐,爬一个大小石块砌成的缓坡,就是我们的住处。一排房子住着七户人家,依次是:县民政局副局长、人大常委主任、人事局副局长、劳动局长、政法委书记、物价局长、县委书记。

  •住所•

  那房子在当时是相当阔气的,布局是客厅加厨房外带两个卧室,厨房里还通了自来水管。刚搬去那几年是没有围墙的,也没有大门,一个大通院,一到冬天,每家都在窗户下面堆放了煤。六岁的我在院子里拿妈妈做饭掉在地上的面搓成长条喂鸡,邻居王阿姨就会教育她五岁的女儿跟我学,谁家在院子里吃饭、洗衣服,邻居们都是一目了然。可见当时社会秩序良好,人与人之间没有隔阂。

  不知住了多久,有人在两家的交界之处垒起了墙,后来每家每户都垒起围墙,安了大门,在各自院子里掏了厕所,简单搭起了堆放杂物的小南房。南房墙根垒了鸡窝,再也不用四处去找乱跑的鸡了。公家又给每家大门外留了倒脏水的下水道,这样住起来就更安全、更隐密、更舒适了。我家家具在当时算是最时兴的了:沙发、茶几、一对扣箱、带穿衣镜的大立柜、写字台、小饭桌带四把小椅子。木料是父亲找熟人从林场买的,然后让当地木器厂加工的,漆成了深黄色。大立柜和写字台现在还继续在母亲家中摆放使用着,可见家具做的多结实。

  •邻居•

  那是一个吃供应粮的年代,白面一年也吃不上多少,主要是玉米面粗粮,要想吃菜,只有自给自足。这些县委部门的领导们在休息的时候扛上锄头去附近的山上开荒种地,种的最多的是玉米和土豆。民政局的刘大爷在星期天挑上箩头一大早地就上了南山,刘姥姥在家照顾和我同岁的外甥女;人大的任大爷在秋天的时候,总会从山上砍回大捆带着枝叶的榛子,从他瘦小的肩膀上卸下来,放在院子里。任大娘有着尖细的嗓子,白净的圆脸胖胖的,大人们议论,她原是国民党的小妾;我家的左邻是县委闫书记,右舍政法委书记老郎叔是汾阳人,他在秋天总会从山上砍回一捆捆的沙棘,在面粉厂上班的王阿姨把沙棘剪了刺,清洗、压榨、熬制成膏,制作成爽口的调味品,调在面条里、?{在窝头上吃,仿佛把日子也咬成了酸的,和白糖拌在一起,更是美味的果酱;我在假期也会跟着父亲去地里,我们的菜地在县城东北方,大人们干活,我去看紫色的土豆花开了,寻找土里钻来钻去的蚯蚓,偶而也会挖小蒜、找野菜,那可真是孩子们的乐园。

  那时的人们很单纯,虽然邻里之间有职务高低的不同,但大家都是平等相待,从没想着谁去巴结谁,用现在时髦的话就是没有拉拉扯扯的庸俗之风。劳动局长刘大爷有五个儿子,大都成了家不在身边,最小的五海也比我大七八岁,他们稀罕女孩。可能儿时的我也还算乖巧,刘大妈在院子里用棒子锤洗衣服,我会蹲在旁边帮她揉,和她一起拧床单。其实主要是玩,顺便在盆里洗洗手,也帮不上什么忙。每次洗完后她总会让我进屋取个糖饼子吃,对于当时天天只有窝头吃的孩子来说,那可真是美味。他们要认我当干女儿,父母也没表态。我们偶而也会去闫书记家玩,闫书记戴着军帽、披着呢子军大衣,遇上我们会点头打招呼,和别人家不同的,闫奶奶的糖盒里总有各色牛奶糖。人事局张叔叔家最早买了彩电,星期天放《霍元甲》,坐了一屋子人,后来实在站不下了,只好关了大门。精彩的香港武打片一集连着一集,屋子里水泄不通,他们没法做午饭,一直演到下午六点多,该做晚饭了,大家才不舍地散去。

  •玩伴•

  刘姥姥家的外甥女琼从小就在我们院住着,我和琼小学同班,曾和她回过她自己的家,才知道她妈妈多年前就得了重病,在她爸的陪伴下得经常去外地看病,她只好长年住在姥姥家。在她十岁时,妈妈治疗无效去世了,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身白站在门口,看了很让人心酸。刘姥姥羡慕我,有姐姐有奶妈,后悔小时没给琼找个奶妈,她只有两个哥哥。我也羡慕琼,每天午休后可以自个儿吃个罐头,而我只能喝点凉白开。最早吃到的巧克力、怪味豆都是她送给我的,大概是她母亲去北京看病时买回来的。县城过会时,妈妈给我和琼一人买了一件大红的纺绸衫,刘姥姥常念叨我妈心眼好。手巧的母亲模仿琼从北京买回来的蓝白相间的连衣裙,为我做了一件米黄格子同款的。

  每到下雨天,?叔的女儿红就会披上她爸的大雨衣来叫我一块上学,我们家兄妹多,轮到我除了草帽再也没有别的雨具了。军绿色的帆布雨衣我们俩个人钻进去都会有空余。放学后她会等我一起走,两个小女孩披着大雨衣边走边说笑,欢乐的友谊冲淡了阴雨天带来的不快。

  暑假写完每天计划的作业,我们会带着积攒下的小人书去街上摆摊,在商店的台阶上铺一张塑料布,把小人书分类摆开,等着顾客来阅读,看一本二分钱,等挣够五分了,我们买根冰棍分享。生意火爆时,小伙伴们把各自的小人书都拿出来,收摊时能装半面袋,拿自行车驮着回。遇上天气不好,街上行人稀少,我们就一无所获,早早收摊。街上有卖甜瓜的,见孩子们没钱提议也可以拿鸡蛋换,我们便分头回家去鸡窝里摸索,还要避开家长的责问。张叔的女儿庆红能拿两颗,其他人偶而也会有一颗,换来的大甜瓜掰开分着吃,那份香甜和智斗家长的喜悦同时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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