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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课程
 
 
修改时间:[2018/09/15 03:07]    阅读次数:[474]    发表者:[起缘]
 

  特殊的课程

  

  倾心植香花盛发,随意插柳也成荫。

  1978年3月,我们从云岭大地的四面八方,来到昆明市北门外莲花池畔的云南民族学院,开始了为期4年的寒窗苦读。那个时段,我们风华正茂、激情飞扬;那些岁月,我们情同手足、亲密无间。

  我们考上大学,幸运有加,梦想成真,欣喜若狂。我们争分夺秒,日以继夜,奋力遨游在学海之中;我们如饥似渴,博览群书,顽强攀登于书山之上。“77级钻得”,是当时社会对我们这一届学子的认可与褒扬。我们之所以不遗余力、惜时如金、废寝忘食,为的是尽可能挽回被耽误的时光,圆满修完规定课程并取得丰硕成绩,同时尽可能拓展自己的眼界、胸襟与学识,为今后在工作岗位上有所建树打下坚实的基础。

  规定课程的修炼,大家各施其技、各展其长,勤学苦思,非获最大收益不可,每学期的考试成绩,都白纸黑字记录在各自的记分册上,谁能不为之牵肠挂肚、竭尽全力?

  功夫不负,力至惠来,天道酬劳,勤勉多收。

  在4年的求学期间,只有一门课程是特殊的,既不考勤,也不考试,更不记分,与4年后能不能拿到也无直接牵扯,可在当时,我们班的所有同学都决不漠视、懈怠于它。这一特殊的课程就是:平凡、简单而又不断重复的劳动。

  仅就我七零八落的记忆,当时我们自觉修炼这门特殊课程的情形,大致如次。

  浆洗衣被,干净利落。天之骄子,不仅善于读书,还能像模像样地料理自己的生活。课余周末,常见同学浆洗衣服或被子。一个脸盆,一双巧手,上皂搓揉,放水清涮,干净利落,十分顺当,不仅能把衣服这样的小东西洗涤干净,还能把被里被面这样稍大一点的家伙打整清爽。在院子里铺一床油布,就能利索地把洗好晒干的被里被面包钉在棉絮上。这样的好戏,全班同学无不出演过主角。

  女生自不必说,就是男生也能从他们劳作时淡定自若、成竹在胸的神情里,看出他们干这些活早就*以为常、轻车熟路,眼下只不过重操旧业、继续修炼罢了。偶有生疏者,一经学友指点,马上也就心领神会,技艺到手。寒窗学子,衣着虽不华丽,有的还有补丁,宿舍里的铺盖也相当简朴,但把床上的被子叠整齐,身上的衣服洗干净,这些细枝末节,则无人马虎含糊。

  扫地抹窗,认真细致。当年,我们住的宿舍实在是“紧凑”,一个不大的房间,东边开门,西边置窗,南北两面,靠墙横放3张高低床,东西向已无丁点儿缝隙,隔床相望,南北向也已不剩多少空间。我们10个同学住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显得非常“团结”。不过,如此“紧凑”与“团结”,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份至今难忘的福利:熄灯之后,入睡之前,用较为细小的声音就可以实现交流信息、探讨问题的目的,并不至于影响别室学子的休息。因了这一优越条件,隔三差五,我们宿舍都会有一次躺着进行的“论坛”。“论坛”的内容丰富多彩,除了学业学术的切磋、相互介绍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外,还谈论人生以及男生之间特有的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当然,必要时,我们也不会放弃紧密实际,谈论同室人员的劳动(值日)状况,且表扬与批评都不会缺失。这些说笑式的关于劳动的发言,虽然很不正式,却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发挥了难以言状的效用。

  我们宿舍共住了10位同学,刚好分为5个组,轮流负责宿舍及房前屋后的卫生。6天一个轮回,周而复始。我们10位舍友中,有年岁稍长的苏铨、荣昌、子华,也有年龄较小的云普、军生,其他几位,周源、志峰、那鹏、成光和我,则处于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的中间层次。大一点也好,小一点也罢,大家亲如手足,不分彼此,不论老大哥还是小兄弟,值日时都认真细致、尽职尽责,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台及玻璃擦抹得不留尘迹、透明透亮。各人勤扫门前雪。我们以及左邻右舍的门口,从来没有遗留的垃圾。

  更大范围的轮值则在全班进行。全班44位同学,共分为3个学*小组,每天也由两名同学负责打扫小教室的卫生,一到3组依次顺排,不论男女,人人参与,周而复始。因为人数较多,每人一个月左右才能轮值一次,因而都很珍惜值日的机会,做事格外认真,唯恐逊色于人。大家打扫教室就像打扫自己的宿舍一样,认真、细致、负责。在全班同学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小教室随时窗明几净,每天上课之前,黑板已擦得清清爽爽,门外的走廓也时常清洁可人。

  我们上大学那几年,学校没有专职清洁员,整个校园由学生来负责保洁,每个班都有固定的公共卫生区域,我们班是负责汉语文系办公楼周围那一片。按照惯例,每个周三上早操时间就用来打扫卫生区。遇到重大的节日与外事接待活动,学校则临时再安排全校大扫除。每逢周三扫除,我们同时将自己的小教室也一并打理一次。这样的清扫比每天值日的扫除更为彻底,每次都要拎来清水,把室内的水泥地面冲洗干净,还要认真擦抹门窗桌椅,直至纤尘不染。大家无不踊跃参加公共区域的打扫并任劳任怨,使每次的清扫任务都得以顺利完成。

  学校经常组织宿舍、教室和公共区域的卫生检查,我们班均在合格以上,多次受表扬,从来没有被亮过黄牌。

  春种秋收,争先恐后。学校农场位于北校场,是三年困难时期全院师生员工用锄头一锄一锄在坟坝中开垦出来的,最多时近300亩,主要分布在豹子头(原民院分部)、荷叶山(现民院荷叶山住宅区,一半被部队划走)和阴家箐。我们在校时豹子头、荷叶山两处农场还有100多亩土地仍在耕种,每个教学班都分到10亩左右,包干负责秋收秋种和夏收夏种。学校对此工作一直 重视,把学生参加农场生产劳动作为贯彻落实“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主要内容,给每个教学班配备了锄头、镰刀、扁担、绳索、粪桶等一套劳动工具和工具房。每个班还有一个专门积肥的粪坑,每个学期周六下午都要安排几次积肥劳动,同学们割来茅草野草植入坑内,再到厕所挑来大粪泼在上面沤肥备用。从1978年至1981年,我们班分两季在责任地里轮流种植小麦、油菜、玉米、大豆、南瓜、四季豆等旱地作物。农作物收割前,晚上男生还轮流去守夜,保卫劳动果实。有的同学夜里肚子饿了,偶尔也去煮点包谷、小瓜,吃顿别有风味夜宵。

  每逢春种、夏锄和秋收,学校都要统一安排一周左右时间停课,组织全校师生员工到农场劳动。每次到农场劳动之前,班长(杨镇圭后是杨荣昌)和我都要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劳动结束后又逐件检查劳动工具是否清理干净、齐全归位。我们班的同学,大多来自农村,是在农活里泡大的,就是来自干部、工薪家庭的同学,也大多滚过泥巴、练过红心,没有不辨麦子与韭菜的公子,做农活也已训练有素。无论是春种、夏锄还是秋收,每位同学都不怕脏、不怕累,你追我赶,抢做重活累活。因此,我们班每次都能又快又好地完成收种任务。这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这份舍我其谁的担当精神,令人至今记忆犹新、感动不已。

  班上10位靓丽的女生,干活勤快与卖力不亚于男生,她们身上全无娇气。劳动中看到她们展示出来的柔美的另一面,实在令人钦佩与怜惜……同学们在紧张学*的同时,得到了劳动锻炼,也分享了劳动成果。那时副食品凭票,每人每月只有半斤肉。学生食堂的部分猪肉、食油和蔬菜等是由农场提供的。荷叶山还有100多棵梨树,每年采摘后全校师生员工一起分享。

  本人向来愚顿,当时虽然积极组织并参与各项劳动,但对它的认识并不深入,只不过停留在“劳动光荣”这样口号式的浅表层次,还因为自己是农民出身,不免觉得,它对于大学生尤其是对于来自农村学子的成长没有多大意义。离校36年,经历了社会的长期发展与变迁之后,回过头来想想,才似乎有了稍微深刻一点的领悟,觉得当年那些平凡、简单而又重复的琐事并没有白做,自觉或不自觉地参加的各项劳动,也无形中使每个参与者获惠不少。

  回顾当年那点事情,无需重看;放眼今日这般气象,不可轻觑。

  劳累筋骨、动心养性,是成事者必须修炼的课程。人的心境与品格,是悄然置身于灵魂深处的思维、行为*惯。当午锄禾汗滴土,恨见糟蹋盘中餐。乐于打扫一屋,不辞清理天下。大道无形,运转常非明处;情怀有据,养成每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