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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堆上的束笔刺
 
 
修改时间:[2018/06/09 22:07]    阅读次数:[531]    发表者:[起缘]
 

  束笔刺

  甘肃武山 榆钱春文学社 陈中杰

  一九八零年春季学期,父母亲为了让我不再当野孩子满山乱跑,在学校里有个教室遮风挡雨,把我送进了梁沟小学。

  那个学期,教一年级的是我们梁沟人刘老师。他是梁沟两个毕业于陇西师范学校的最高学历者之一。师范毕业后在甘谷县礼辛乡当过一段时间老师,一九六零年后学生绝大多数饿死了,刘老师也无奈的回家当了农民。文革结束后让他当了个民办教师。另一个师范毕业生陈双全父亲由于地主身份,一辈子只能给村里人写写对联,记记情簿。经常听别人说知识改变命运时,我只能呵呵。

  由于当时教室太少,学生太少,我上了一学期的复式班。一间教室里坐着一年级和二年级两个级的学生。老师会说一年级上语文,二年级学生做作业。于是,我既能听一年级的课,又有机会听二年级的课。我是一个笨孩子,语文,数学肯定听不懂,但音乐课是不分年级的。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着刘老师教过的拼音歌。

  一九八零年的秋季学期,七九年秋季入学的同学们考试合格的升到了二年级,我们这些半路入学的和考试不合格的学生则留了级,成了南沟来陈林父亲的学生。

  小学一到二年级,我们只能用铅笔写字。当时一支铅笔五分钱,父亲也很难拿出钱来买支铅笔,铅笔刀从来不敢奢求。经常是上学前在家里用老菜刀削铅笔,铅笔芯要尽量削的长一点,细一点,以保证能写半天,能按时完成作业。但是那铅笔芯总是那么矫情,往往在还有两三刀就能满意的时候他就折了!总要让我叹息好半天,然后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削尖它。

  一二年级,无风无雨的时候,老师会把我们十来个学生带到土操场上,用手电电池里退出来的碳棒把平整的操场分成十几溜,一个孩子一溜,先用手掌把土摸开,甚至用嘴吹的光溜溜的,然后整整齐齐的默写拼音或者生字,写完了,请老师检查,过关了用手擦掉原来的字迹写新的,不过关的则继续重复练*。在暖和的阳光下,一节课不经意间就溜走了。老师回了宿舍,孩子们开始挤油油的,榨油油的,踢沙包的,相互追逐往脖子里灌细土的,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我们最大的快乐和骄傲就是拥有一支水笔。在那个贫穷的岁月里,水笔可是文化人的身份标志。如果谁的上衣口袋里能别三杆水笔,那就春风灿烂猪八戒了。我们邻村有一个念过两年小学的人为了显摆自己,往上衣口袋里别了三个笔帽子招摇过市,成了几十年的谈资。

  水笔写字的好处不言自明。水笔带来的烦恼也不会轻易忘怀。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们好动是天性。相互打闹的时候,跑操的时候,劳动的时候,常常会弄破了笔帽子,或者笔杆子,偏偏当时的农家孩子除了浆糊便没有胶水,不能粘接笔管。于是有聪明人发现了一种叫束笔刺的树木,他的枝条的外皮又厚又有韧性,截成一厘米长的管子可以固定破了的水笔管子。而我们梁沟只有在谷堆附近有,所以许多大孩子都会去谷堆上折束笔刺来修复水笔。

  谷堆上既有孩子们需要的束笔刺树,更有我们梁沟陈姓始祖陈纲爷的美丽传说。谷堆是一个直径四十米,高约十来米的麦垛型土堆。传说是三百多年前梁沟陈姓始祖陈纲爷从甘谷礼辛陈庄步行四十多里路到梁沟来看望孙子时从鞋子里倒出的土堆积而成的。怀着对先祖的敬仰,梁沟人对谷堆也有着厚重的感情。

  明朝天启年间,在伏羌县(今甘谷县)礼辛里(今礼辛镇)陈庄,有位身材魁梧,仪表超凡的人,名叫陈纲,字维庵。头戴的草帽有雨伞那么大,一双袜子里可以装四五十斤粮食。种田耕地自食其力。

  他拥护祖国统一,渴望国泰民安,在清军胜利过路之际,他带领男村民把粮草运到乐善镇(今武山县洛门镇),清兵主将见他身高体健,仪态不俗,又支援军需,心中生爱,相蔼谈话,认为是个豪杰之士,当即赐给他军装,让他参军,他跪下来哭泣恳求着说:“我家有老母年事已高,实难离开”。清军主将见他是一孝子,便不忍强求,就赏给他丝绸布帛,让其回家。返时天已接近傍晚,离家尚有130里路,半路就留宿在位于冀城西五里的大象山上。伙伴们都到小庙中歇息,他独自一人去大佛殿烧香拜佛,跪于佛前三拜之后,陈纲抬头无意间看有麻雀从石雕大佛的耳朵里飞进飞出,他即攀上六米高的头部,把佛头耳朵里的鸟窝全部掏了出来,并将佛台清扫一番之后,不觉身体已然有些疲倦,便头枕行李包睡在大佛足下,呼鼾入睡。睡至深夜,却见一仙翁冉冉乘云而来,面带微笑说:“陈纲,你忠孝双全,是个好汉,今天又把我耳朵里的鸟巢清理了,我得偿谢你,你想要什么?”陈纲不知说什么好,沉思片刻之后,便回答说:“我是个庄稼汉,靠体力种田养命,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多点力气就行。”仙翁说:“好,就给你力气吧”随即面对陈纲,口中念念有词,并伸出手来抚摸陈纲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过后,呼出一股仙气,便飘然隐隐而去,陈纲从梦中惊醒,便觉得通身舒展,精神倍增。忽闻鸡鸣入耳,只见门缝里透进一丝光亮,天已大亮。

  陈纲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行李包,发现被压在大佛前的石桌下面,他纳闷自己枕着的行李包怎么会被压在石桌下面呢?这莫非真是梦遇神灵,他即侧身用力,不觉轻易把那千斤重的石桌抬了起来,取出包后朝佛爷三拜便转身离开大殿,手足舞蹈地唤起同伴们上路了,走了20来里地,到了“双碾子村”见好多老乡用两具大碌础在石盘上碾米,他领同伴上前欣观,见这样碾米比自己用小石臼捣米快多了,便上前试探着问道:“老爹,将你们这碌础借给我一盘行不要行?”几个老乡便打趣地说,“借?哪有白借的,你有本事扛回去,我们就借给你”,他便一本正经地回答到:“说话算数”,随即伸出右手,“三击掌”而定,这些老乡哪里料到,这个汉子对着同伴们一挥手,说:“我来扛,你们推推滚滚,给咱弄走”,立即双手举起碌础,掀翻在地,搬起大石盘,几个人连推带滚的上路了,陈纲转身点头致谢,见老乡们个个目瞪口呆,谁敢去追问那天神般的汉子。至今已300多年过去了,那具碾盘碌础仍旧在陈庄代代相传使用。

  陈纲回家之后,便在村子瑞安装好碾盘碾米,又让他的几个儿子各自仿造碌础碾场打粮。时值清顺治初年,有一股叛乱势力在陇南一带烧杀抢掠,危害百姓。他把乡亲们组织起来,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跟随他,大家准备土枪、土炮、刀矛、铁弹修筑堡垒,以防备匪患,是日,有一股贼人到境,贼人早就听说过陈纲的威名,心里怕他,便骑马到堡下问到:“听说你们这个地方有个陈纲,他现住哪里?”陈纲听了用手举起碌础,指着说到:“他不在这,在西寨,你们敢来的就来!”其声似雷,其势如虎,贼人见状个个魂飞魄散,一溜烟便退去了,陈纲以他的勇猛保全了整个村子,可谓“智勇双全”后来,县、州、府将其功奏报朝廷,饬封义士,嘉奖给琥珀杯与旌旗,时人尊称其为“陈纲爷”。他有生之年,为了抵制贪官污吏,曾徒步千里到州府、省府晋见官长,要求减轻老百姓的徭役赋税,为乡亲们排忧解难,助人为乐、济贫扶弱,德高望重,一生布衣,终年84岁,其时有四子十八孙,家眷140多人。

  清光绪年,其第十一世孙陈协华高中举人,请州、县官员及文人为其立传、写序,修建祠堂。今祠堂已毁,传文十二条屏由村人保留。

  当好多人感慨农村人贫困的无法生存的时候,他们忽视了贫困者的智慧。

  只要不是陷入到病魔的手掌里,贫困的农民也会用自己的头脑解决生活的难题。但是,随着生存环境的破会。穷 人可以利用的野生资源越来越少,穷人改变生存状态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真心怀念那个穷人可以放心的挖野菜充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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