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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岁月,忧忧情节
 
 
修改时间:[2015/12/23 23:07]    阅读次数:[524]    发表者:[起缘]
 

  岁月呵,岁月呵,为何你的脚步如此匆匆,不知不觉从我身边溜走。你在我每天睁开眼的一瞬间溜走了;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溜走了;在我挥汗如雨的时候溜走了。你从父亲的酒杯边沿溜走,你从母亲的发间溜走,你从我生命的每一个瞬间溜走。是你做了亏心事么?啊,是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童真无忌;是你偷走了母亲的健康身体;是你偷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美好,留下的只是惨淡回忆。你这无耻的强盗、万恶的窃贼!什么?你要走,你要光明正大的“溜走”?啊!不,岁月啊,求求你,别走,别走,为我停留下来可好,别再折磨我母亲病痛的身体,哪怕用我的生命交换也在所不惜,岁月啊求求你,别走别走。

  这是我在半睡半醒之间和岁月进行的对话,急迫愤怒又好无奈!

  我不愿去回想今年春节离家归校时的情景,那并不十分愉快。凌晨五六点,借着出租车微弱的光,隐约里,我只是看着父亲在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肩膀,沉默不语。离别的悲伤在那一刻呼之欲出,眼眶早已噙满泪水,但我并没有哭泣,任凭溢出的泪水肆意从面颊滑落,咬着牙将它们咽进肚里。因为我知道,我已经20岁,在以后没有人再愿为我抹去眼泪的日子里,我得学会坚强。父母已然老了,面容已然憔悴,脊背不再挺拔,而我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我出生在计划生育在农村“大肆其道”的岁月,从一出生,我仿佛就成了家里的拖油瓶。还未出生,大我三岁的哥哥便成了我得替罪羊,被扔到荒山野林之中,躲避计生人员的缉查。呼啸的凄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吓破了他的胆儿;幽幽的鸟鸣,忽短忽长吓颤了他的肝儿,虱子、跳蚤、蚂蚁是他最好的玩伴,因为我,他失去了五彩斑斓的童年。然而纸最终还是没能包得住火。“当嚣张的计生人员得知真相,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我家,逼迫着父亲办了结扎”(国家的政策其实不能违抗,但要底层人民立马信服也不大可能,执行之中必然遭遇阻碍和抱怨)自此,阴雨连绵之际,不分冬夏,病痛缠绕着父亲的身体。家中本就一贫如洗的时候,几千上万元的超生罚款无疑是场暴风雪,将我家最后一根稻草压塌。

  迫于生计,父亲拖着满身的病痛,第一次远走他乡。一个破烂的背包,几个粗糙的玉米馒头,是他的行李和干粮。我已记不起他离开时表情是怎样的,但我想,他应该在苦笑吧。一个人踏上了求生的旅途,为了整个家庭的命运寻找着希望,但作为顶梁柱的他又不能哭出声来,那是一种怎样的苦涩与沧桑啊。

  父亲一个人寻求着生的希望,离我们远去,而家中的重担,全然落在了母亲的肩头。白天种田,夜里喂蚕;稍有空闲,烧火做饭。你想象不到,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女人,独自扛起家里家外田间坡上的所有苦活累活。除了带着我们姐弟三人,督促我们的学*。五个肥猪,近千斤蚕茧是她不变的副产。每当一年忙到尾,她将自己所有的劳动产品变卖成钱时,我总能从她的眼中看见一种奇异的光(以前不懂,现在知道了,那叫幸福)。有几年,农村人称“血财”不好的时候,母亲养的猪,全没了。死了不敢吃,就扔,扔了不甘心,又捉猪崽来养,养了又死,周而复始,像中了魔咒。那几年,母亲的发财梦碎了,年尾时,她的眼中再没了当初奇异的光。相反,我看到了她面颊上的沟壑纵横,眼角的鱼尾纹又深又长。……年复一年,。渐渐地,母亲的脸再没有往日油般光洁的色,若隐若现的是丝丝憔悴和苍白。

  那一年,我上小学四年级,哥哥姐姐去白鹿中学念初中了。他们读书需要自己带米蒸饭,又都处于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饭量自然大了。家里的几分贫瘠的水田早已是产不付出了,为了让我们吃上饱饭,母亲又开始了她新的副产业——借地种稻。挨家挨户地问着求着。那份执着认真只是为了让我的姐姐可以不再为了米不够而把自己的饭给哥哥吃,自己却忍饥挨饿错过了长身体的黄金时期;只是为了让学业优秀的哥哥姐姐不因为饿肚子而耽搁了前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执着感动了好心人,她种上了梦寐以求的地。自此,起早贪黑,鸡鸣时,我睁开朦胧睡眼,家里早已没有她的踪影,天黑了,当偏僻的小山村亮起无数泛黄的微光时,我打着手电走上几百米,在那棵久经岁月洗礼的梨树下(如今,梨树没了生机,苟延残喘着,但我知道他还会记得我这个曾经一段岁月里和它夜里相伴的少年)静静地等着她的归来。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母亲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出现又隐没在田间沟头。而我也像一只长大的小鸟,考上了初中,飞走了。夜里再没有人打着手电等候她的归来……

  每个星期天,都是让我揪心的时刻,手里拿着一周的生活费,心里却说不出的酸疼。母亲和我们的告别永远那么简单,“好好读书,饭要吃饱,别担心家里。妈不会让你们饿饭的”,她像极了一个体内喷薄着不尽能量的超人,为了子女,为了家庭她毫不吝惜,耗尽了所有。却全然不顾自己日渐孱弱的身体。终于,那一天,那一路的呕吐物和似乎永不休止的喘息声打破了她不倒的神话。去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是劳累过度。现在才发现肝硬化的种子早在那一刻已经在她的身体中埋藏着,而她全然不觉,拒绝输液,让医生开了些便宜的药又匆匆奔赴她的战场,压榨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喷薄能量……

  岁月啊,我不知究竟该怪你太坏还是怪你太快啊。不知不觉间,从母亲患上肝炎,到转变为肝硬化,快十年了啊!十年啦,岁月啊。你可曾知道这个瘦弱的女人是如何在疲惫与病痛中煎熬?你可曾看见她一次次背着一两百斤的重物在田间地头挣扎?你可曾怜悯过这个为了接儿子回家,摔断了尾椎的女人?你又是否知道,那块石头上的刺眼的红色不是泥巴染上的额,那是我可怜的母亲劳累过度吐的鲜血啊?你不是神偷么?为何没有在那个喧嚣却又毫无希望的七月偷走我?为何,你要留我在这个穷困潦倒的家庭,让我成为他们的负担、拖油瓶?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道,你胆怯了,你不会回答的,但我还是默默地在心底质问着--为什么?

  什么?你说我很优秀,我的命运你无法左右?是的,在旁人眼里,我是个争气的孩子,成绩优秀,善良孝顺,从小到大获得的奖励不计其数,还是村里第一个到北京念大学的孩子,和哥哥姐姐一样考上了大学,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我也像我的父母一样从未放弃过梦想与希望,在这条求生的道路上默默地闯荡。2013年,我考上了中国地质大学。但是初到北京时 ,我差点迷失在了这灯红酒绿、繁华奢靡的帝都,我甚至奢求周围的一切繁华都属于我,那样我将很满足很快乐。但是现实唤醒了我,夜里我一个人独自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回想着刚走进超市看着那件心爱的衣服渴望至极却又囊中羞涩的尴尬场景,回想着店员鄙夷的神情。周围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我的神经,在人潮中流动的我心酸无力。那一刻,我幡然醒悟,在包容万物的帝都,我仍然一无所有,我有的只是我自己,还有家人殷切的期望。我若就此沉沦,谈何梦想,谈何希望。那一刻,我许下了诺言,要单枪匹马地在这人来人往中杀出一条路来。

  可是岁月啊,你可否让我的父母慢点老去,可否还他们一副健康的身体。春节时,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细数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辛酸,苦闷。母亲是不是用衣袖楷着泪水,父亲依然是低着头,沉默不语。而我只能强颜欢笑地安慰着母亲:放心,等我们长大了就好啦。可是当我看着父母亲当年那满头的青丝已然被白发死死压制,瑟缩在一小片疆域里苟延残喘。我的心好痛。我不知道这种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还能有几年;我更不知道,等我杀出一条路来的时候,他们是否还能看见。母亲的并发症愈来愈多了,父亲的痨积愈发的重了,家中背负的外债还未偿清,而我除了简单的鼓励和安慰,有束手无策,只留下深深地自责。

  若果时光倒流,我真的希望那个夏天,我不曾出现,让我的家人少一些操劳和负担……

  但……那只是如果,不是必然,已然受了他们恩惠二十年,我不能再扭捏不前,即便他们的光阴只剩一天,我也要不止的奋斗不让他们心生遗憾。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岁月啊,如果你不能放满你的脚步,那就请你为我祝福可好。待我名成天下,还家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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