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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寒风
 
 
修改时间:[2014/01/03 09:12]    阅读次数:[524]    发表者:[起缘]
 

  爱因斯坦在解释相对论时曾说过这样的话:当你和一位美女坐在一起候车时,你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当你和一位丑女坐在一起时,你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也许这是心情使然!

  我茕茕孑立于站牌旁,望着远方的远方,翘首以待大巴的到来,心情分外焦急。此时,我不自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丑女在身旁搔首弄姿。可是,我依然感觉时间似乎凝固了似的,似乎变成了僵尸,直挺挺地躺在我的眼前,一动不动。

  我忽然怀疑起爱因斯坦的奇谈怪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朔风激烈地吹拂着空中的电线,发出地狱般的凄唳。褴褛般的黄叶在柏油马路上疯狂地翻转着。路上的行人也都竖起了领子,目不斜视,急急匆匆地寻着自己的目的地。疾驰而过的小轿车,卷起一路红尘,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一切都那么急!我的心情在世界末日般的环境影响下,更是急中加急!

  “众里寻它千百度”,“千呼万唤始出来”。焦急中,奇迹出现了。

  一辆破旧的米黄色大巴,迈着蹒跚的步伐,颤颤歪歪地向我晃来。看着要散架的大巴,我不由得眉头紧蹙,一丝担忧油然而生。不过这种担忧也仅是昙花一现而已——毕竟这个大巴是末班车。不管怎样,乘上它,至少我可以顺利回家了。

  车到面前,戛然而不止,又滑行了若干米,这让我刚刚死亡的担忧又死灰复燃起来。

  “末班车!”售票员看着我一脸惶恐犹豫的样子,用极富雌性的语言强调着、诱惑着。

  我的双脚不自觉地登上她的车。

  上车后,我环顾了一下座位,发现乘客总共才有三个人。最后一排躺着一位中年男子,有节地打着鼾声,一双鞋子成”v”字形摆在车的过道里,时而散发着幽幽的臭味。当中坐着一对小情侣,毫无顾忌地热吻着。女子时而发出“咯咯”的笑声,这嗲嗲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车里显得尤其刺耳,让人有一种想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此时我想,躺着的中年男子估计受不了他俩调情的举动,洋装睡熟了吧?

  我受不了鞋的臭味,也受不了小情侣的举动,故而选择副驾驶的位置。

  “没有一点公德!”我听见售票员小声嘀咕着。

  我估计她不是说我的?所以我心安理得。

  车在暮色中缓缓穿行。百无聊赖中,我自顾欣赏沿路衰败的冬景。

  行进过程中,我忽然隐隐担心起来。车上人那么少,司机会不会半路把我们“卖”给别的车呢?这种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在这一年乘车中,我曾被“卖”过四五次。每次我都和司机、售票员理论得面红耳赤。不过,最终都是以我“屈膝投降”为结果。唉!司机伤不起啊!但我转念一想,这个售票员不会“出卖”我们,因为刚才那句话透漏出她是一个讲公德的人。

  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有点自嘲起来。

  车到了淮源,忽然停了下来。我看见前面停着一辆大巴,呈红色。那红色就像猴屁股一样红,怎么看都让人倒胃口。

  “你们三个下车吧!坐前面那辆车!”售票员带着命令似的语气对我们说。

  我一时无语,心里又泛起被“甩卖”的痛。我狠狠地直视着售票员,想洞穿她的内心世界。她被我这凶光吓着了,怔怔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其实,她不仅比躺在那里的中年男子、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更无德,而且还很虚伪。

  我已被伤*惯了,所以*惯地上了那辆车。

  好家伙,这辆车塞满了人,简直要爆棚。

  “现在不是严打超员吗?”我问红色车上的售票员。

  “我这辆车没事,请过客送过礼的。”售票员拍着胸脯骄傲地回答道。

  唉!公平,公德何在?听罢他的话,我不由得哀怨起来。

  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点。看来,这一路,要站着回家了!透过人墙,隐隐看见 ,车门上张贴着一句宣传标语::“讲礼仪,讲……”后半句由于纸张半脱落,在门缝边乱晃,一时看不清楚。车速慢了,才完整地看到:“讲礼仪,讲道德,讲原则。”我又看了看,不觉哑然失笑起来。

  困了,低下头。忽然发现,面前竟然坐着我曾教过的学生。虽然没当过他们班主任 ,虽然叫不出他们名字,但毕竟教过他们历史,还是认识的。我一时很高兴,欲向他们搭讪,可是我欲言又止。因为他们麻木地瞟了我一眼以后,然后自顾玩起手机来。似乎我们恍如隔世,似乎我们从未谋过面。也许,半年时光让我变得太老,他们已不认识我了!也许,他们认为自己变化太大,我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门缝挤进来的风越来越大,那句宣传标语终于承受不了这寒风,慢慢地完全脱落下来,然后任脚蹂躏。

  站在门缝边,我浑身冰凉。

  后半程,我感觉:我的工作有失误,我的同行工作有失误,我们的教育有失误,我们的国家有失误。

  下车了,我迎着寒风,急匆匆返校,我决定在以后工作中,改变点什么。

   写于2013年12月3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