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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光脚上学年代
 
 
修改时间:[2018/12/18 14:08]    阅读次数:[493]    发表者:[起缘]
 

  我的光脚上学年代

  从题目中“光脚上学”四字,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上学时代,我的家庭和家乡是个多么贫穷的地方,我一点没有放大和夸张,事实确实如此。

  我的老家地处豫南大别山下一个偏僻的山村,全村住的是东倒西歪张着裂缝四处透光的土坯茅草房,还是土坯茅草房,那里是个穷的不能再穷,穷的叮当响的地方。

  五、六、七十年代,由于家乡人多田地少,全村人不分白天黑夜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打下来的粮食,就是一天三顿喝稀饭,也只能勉强够半年吃,是个吃粮靠上级(国家供给),花钱靠国家救济地方。

  在我的记忆里,村里和我一般年龄八、九岁的孩子,本是该到学校读书年龄,虽然那时学校收费很少,可是由于家里贫穷交不起学费,除了帮助父母干些零星轻微活外,成天穿着开裆裤满村子里疯跑和玩耍。

  11岁那年,我到了该到村里小学读书的年龄了,开学前让父母最为难的一件事,就是为我准备装书本和笔的书包,母亲翻遍全家破箱烂筐,找不到一块能缝书包的布块犯愁时,在大队当会计的父亲灵机一动,告诉母亲,把他的一只旧裤腿剪下来,缝上一头,缝上一条带子。我上学时,终于背上了布书包。

  说起那时上学同学的书包,虽然过去快50年了,至今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很有意思,让我记得最深的,班上一位姓戴的同学,家里贫穷无布缝书包,父亲竟然为他钉个书盒子当书包,背着木盒书包,走起路来“哐当、哐啷”声,引来同学们一片笑声。

  在六、七十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尤其是在连温饱问题都无法保证和解决的大别山那个偏远山区,每每回想起来,让我忍不住掉眼泪的,就是父母身上,常年穿的是补丁摞补丁衣服,母亲白天参加生产队繁重的体力劳动,夜晚常常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穿针引线,为全家人缝补衣服,一缝就是大半夜。可见母亲的辛劳。

  上学不是有书包就解决了的,父亲虽然是大队会计,掌握着全大队的经济大权,我们家和别人家没有半点区别,住的同样是东边见太阳,西边透月亮的茅草房,一天三顿喝的是“明镜”般的稀饭。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个年代,富人富的“流油”,穷人穷的没饭吃,六、七年代,不是那一家,那一个人贫穷,全村人都贫穷,也可以说普遍都穷,住的是土坯茅草房,穿的是粗布衣(手工织布),喝的是稀饭。

  读小学五年时间里,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父亲送我到村里小学去上学那天早上外面下着大雨,当母亲找来斗笠(竹编)戴在头上,和一块塑料薄膜披在肩上,却为我脚上穿的母亲为我上学连着几晚上没休息,在煤油灯下赶制的布鞋发愁了,因为家里太穷买不起雨靴和胶鞋,总不能让我穿着布鞋趟着雨水去上学。

  就在父亲和母亲一愁莫展时,我灵机一动,把鞋从双脚脱下来,把两只鞋带一系往肩上一搭,就这样光着双脚去学校了。当时农历正月还没过完天气还冷,光脚走到学校,双脚冻的像“猪肝”一样发紫,双脚发麻半天。

  春天、夏天、秋天,雨天光着脚去上学无所谓,到了冬天,特别是雨雪天,家庭条件好的父母买双雨靴,家庭贫穷和经济条件差,雨雪天照样光着双脚去上学。记得有一年冬天,值到我双脚冻的发肿冒血浓不能走路了,父亲才肯上街为我买了一双短筒胶鞋。这双胶鞋一直陪伴我读完五年小学。

  1978年农历正月十一日,是我一生中最难忘和最刻骨铭心的日子,这一天43岁的父亲抛下母亲和17岁的我,一个14岁的弟弟,一个9岁和6岁的两个妹妹,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父亲去世后,原本穷的连饭都吃不饱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父亲去世当年一个冬天晚上,放学的弟弟跑到厨房见母亲没做晚饭,就领两个妹妹到外面去玩,天黑不见弟弟和妹妹回来,母亲让我到村里邻居家去找找,当我找到邻居大伯家一看,弟弟正端着一碗稀饭在喂两个妹妹。

  回到家里,当我把弟弟带着妹妹在别人家吃饭的事告诉母亲后,母亲二话没说,拿起扫帚把弟弟狠狠揍了一顿。事后很后悔把弟弟带领妹妹在大伯家里蹭饭吃告诉母亲,害的弟弟挨母亲一顿毒打。现在回想起来,还直想落泪。

  母亲是一个性很刚强的人,父亲去世后,母亲常常教育我和弟弟、妹妹,穷人要有穷人志气,不能随便去吃别人家一口饭、拿别人家一根针,穷人家的孩子要争气,如果连别人家一口饭、一根针都认为是好的,长大怎么可能混的比别人好。

  母亲不但是个对我们兄妹几个要求很严的人,母亲更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在父亲去世,我们兄妹还没有成人这段时间,她身上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常常自己忍饥挨饿,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最好吃的和最好穿的留给我们兄妹。母亲去世的当天下午,还在山上砍柴草,留作在外打工的我和弟弟春节放假回去有柴烧。

  父亲去世,作为家庭老大正在读中学的我来说,当时摆在我面前的有二条路,那就是要么继续读书,要么放下书包回到生产队和母亲一块参加劳动挣工分来养活弟弟、妹妹。让我没想到的是,农历正月十六日开学时,母亲拿出学费和书本费,让我继续读书,可见母亲对我的期望。

  别人上学,雨天打雨伞,雪天穿胶鞋(雨靴),我呢?头戴斗笠,身穿茅草编制的蓑衣,雨雪天,不管多么寒冷,照样光着脚步行,当时我就读的中学离家较远,除中午在学校食堂就餐外,每天早晚都要步行往返十几里山路。

  记得有个雨天早晨,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光着脚去学校上学途中,不小心一只脚踏在山路边一个锋利的石头,脚板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往外流,我硬是在忍着痛走到学校,伤口发炎疼的不能走路,一两个星期不能上学。时间虽然过去三十多年了,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如今老家也富裕了,不仅解决了温饱吃不愁穿不愁,过去的土坯茅草房变成了一座座宽敞漂亮的小洋楼,家里不仅拥有洗衣机、大彩电、电脑……高挡家电,不少家庭还拥有了小轿车。

  回过头来再看看今天上学孩子们的穿戴,真是今惜不能相比。今天真好。

  吴贤德,男,祖籍河南固始县。当过生产队长、邮递员、企业厂长、新闻记者。现为农民工维权中心主任、自由撰稿人、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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