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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记
 
 
修改时间:[2017/11/27 12:07]    阅读次数:[422]    发表者:[起缘]
 

  17年第一场冬雪飘到这寒朔的北方,洋洋洒洒却来不及落地便化为乌有。短暂地仿佛只是梦里邂逅了一场雪,委实不太真实。

  看这阵势,太阳照旧要穿过云层升起,雪不过是一个甜美的插曲。

  空气冷飕飕地令人把自己包裹在棉衣大帽里。

  我吸吸鼻子,迈开步子踏进早班公交车,里面的暖意倒稍微缓和了身子。如今,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在接班的时候拖了后腿,不免也有些自责。

  坐在靠窗处,外面瞧得更是真切。青春里,又有多少故事就像这雪来不及翻飞,起舞,落地,便悄然而逝。

  记忆中的雪堆满了远方的田埂,狭长的土路上堆着四厘米厚的寒冰。回家的路总是格外艰难,但我喜欢冬天,喜欢这寒冷中的纯净。

  我们几个发小结着队,一人拉着一人衣服滑行在粼粼冰路上。不小心拽倒一地,手掌心与冷冷的冰面肌肤相亲,咯咯地笑声却让寒冷的空气满载暖流。

  窗外不经意的雪花,映衬路两侧仍旧绚烂的银杏树。地上还散落了一片片黄灿灿叶片,看着这小小银杏叶骄傲的翻飞,我总觉得要比梧桐叶更瘦美。

  从小学到初中,多是妈妈载着我上学,偶尔被爸爸的单车载一次,便觉得满心欢喜。

  还记得他送我一支钢笔,高兴地带去学校,转眼没两天,我便弄丢了,心里自然会失落一阵。

  由于父爱和母爱的呈现方式总是带着偏差,所以记忆里也会出现偏爱,格外看重父亲的意见。

  小升初,来得有些意外,那时候的我,其实根本不懂时间的变化。学校递来的录取通知,我也觉得利索应当。来送通知的书记顺嘴说了句,我能进实验班。我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笑着点头。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我感觉到就像是证据,证明我马上变成大孩子。

  爸爸开着拖拉机回来,满载一车花生。我兴冲冲地跟上去,爸爸录取通知书下来了。爸爸并没有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忙着卸还留着根叶的鲜花生。

  看着他置身于花生林里,我便识趣地回屋。如今,我记不起事后的事情,却记得那个画面。

  后来我也懂得,爸爸并非不在意,只是也会学着对事故作轻描淡写。毕竟,孩子带着父母的基因,也是最能够体谅他们的。

  度过紧张又有些没有人道的高中三年,我不知那时候是否如同行尸走肉,如今倒也怀念那段时光。在怀念里遗憾当初未曾拼尽全力。

  只是往事无法挽回,我也是被上天眷顾的女孩,不然,怎么如愿学*喜欢的专业?

  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冥冥之中有条路会指引着你前行。大约要追溯到小学,老师挑选班里几名同学参加了个作文比赛。我心有荣焉,便觉得我是这块料。

  再后来,果不其然,与文学越走越近,纵使如今还是趴在它的窗台翘首以待,但是并不曾后悔。

  不必细数往日,过往的岁月离奇地平凡,也不禁自问是否愿意重来一场?可有无相生,我每一个脚印大概都是我心之所向。再度重来或许会被称作轮回。

  如今,我的记忆力远比往日更深刻,如此以来,便对外界的变化更为敏感。

  我从未想到过,看似健朗乐观的二舅,会突然被带回大地,回归沃土。

  二舅一生未娶,守着姥姥过活。他面庞瘦削,五官分明,样子在村里并不算丑陋。大约是后背的坨起影响了他的终身大事吧?

  年轻时二舅在野外的斜坡上睡了一夜,从此便落下个驼背的病根。同样的,还有村里的几个青年。但他们也都娶妻生子,只有舅舅照旧单身。

  我不敢擅自揣测是否因为自尊的缘故,才会让他孑然一身。但是,也多亏舅舅,常年卧床的姥姥被照顾的格外周到。

  二舅卖过西瓜,卖过菜种,卖过粘苍蝇药,对于世事好像也看得分明,对金钱也不太计较。地里的粮食照旧会种,但我总觉得他喜欢顺其自然,不急不慢。

  他宁愿去村头和伙计打扑克,也不急着地里的粮食。倒是妈妈他们总会催促,但也*惯了他的品性,知道他会找个同村仓促便完成收尾。

  他对我们的关切也总是带着提醒,拿别人的故事来训诫。那些话语我已经记不起,但我却记得小妹妹捡地上的垃圾时,他说的那个词:“埋汰”。

  大约是因为生活*惯的缘故,我们宁愿说脏,可从不会说埋汰。埋汰不知道是不是东北的话,二舅是闯过东北吗?我不知道。

  总感觉对他还不甚了解,他便与这个世间长辞。

  一直知道二舅吃药,坛坛罐罐,但他总说没有问题,我也觉得没有大碍。二舅做饭很好吃,自从开始吃药,他和姥姥的饭餐便有些糊弄了。谁说也管不了,二舅大约也是倔脾气。

  我是知道二舅会做饭且有门道的,二舅做饭要比妈妈做得好吃。初中时候在姥姥村上学,中午有时会去他那吃饭。但我天生腼腆,总不喜欢麻烦亲人。如果他在村头玩牌,让我自个儿温饭吃,我也难得轻松。但我懒得生活,便把灶台那弄乱,假装温过饭的样子。如今想来不免有些好笑。

  他离开的时候,我正像此时努力踏入接班人的世界,弥补自我的不足。可我并非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

  知道他离世的消息,也已过了一周。

  妈妈对于黑白丧尸,总是禁忌,不喜欢对孩子提起。可是,他是我舅啊。

  早知道二舅今年去过几次医院,病情好像有些加重,但我总侥幸没有大问题。可是那日回家时,妈妈主动提起他,我立马鼻眼感觉到酸,心里觉得不妙。

  所以在妈妈说他没了的时候,泪水便悄然落下。

  纵使是意料之中,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妈妈说二舅的丧事办的很仓促,因为他有病,火化后当天就下葬。

  我本以为他至少还能见证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冬雪,可是他走得那么突然。

  我至今都不知他葬在何处,但那里一定会有松柏,或者在浓密的丛林旁边。

  不管城里村里,树木就像无言的见证者,年轮会一圈圈生长,它们会记住或许这光阴里夹杂的微妙变化吧?

  再看看身边熟悉的人,同学都散落天涯,而村里年轻的孩子业已不如过往,年轻的哥哥姐姐也都在城里成家立业。

  只有留在村中年长的人们,还在守着那片土地,不停地躬耕劳作,可他们的头发也开始有了斑白的痕迹。

  时至今日,我才感觉到时间的仓促。时光永远不会等着你准备充分,而是悄无声息地催促着你成长。

  公交站点已到,我收起感性踏上继续学*的道路。

  眼前的银杏叶,随着浅浅的飘雪中起舞,我羡慕那片小小灿烂的银杏叶历经寒秋赶上冬雪的步伐。

  我终归要明白,公交有站点,飘雪也有归宿。可生命的旅程,我们却无法预知在哪一站停靠,哪一站落地。我能做到的,便是在每一个阶段都全力以赴,不辜负,不懈怠,不留憾。

  愿我们无悔过往,不畏将来。

  『ps:今日偶然记起许久未来这个网站,纵然久别,可仍然觉得亲切。这里很暖,总有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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