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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春光里
 
 
修改时间:[2017/03/16 01:07]    阅读次数:[415]    发表者:[起缘]
 

   在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的周末午后,从外面回家来,正准备洗衣服,电话传来母亲慈祥的声音:“天好,去挖荠菜吧……”

  “哦,……好!我去接您。”

   母亲何等聪慧之人,她听出了女儿本意思维中的细微转换: “你有事忙你的就行,我也就是想出去转转……”

  “没事儿,妈!我也正馋荠菜呢,前几天妹妹发的荠菜水饺图片真馋人。您等着,马上到!”

   不等妈回话,匆忙挂了电话下楼。正调车,母亲的电话又来了:“我在公交上,你别过来了,从你那里走。”距离母亲家约一公里路程要过三个红绿灯路口,母亲是担心我开车……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跟谁相处, 遇到问题她都先从对方角度考虑,自己能做的事决不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生养的儿女,所以如今年近七十的父母亲不仅不需要我们照顾,更多时候还为我们分忧。

   父亲2004年患脑出血落下后遗症,思维迟钝、行动不便,饮食起居各方面都需要人照顾,而且一年中要几次去医院复检输液冲血管,十几年来这一切都有母亲独自承担,即使是她自己身体不舒服了,自己搭公交去看医生也尽量不让我们知道。不仅如此,因母亲两个儿子各忙自己的生意,三个孙子(一个中学的孙女,两个小学的孙子)的一日三餐,每天的作业签字,再加上偶尔去学校跟老师交流沟通,这一切母亲忙活得乐不思蜀,每看到哪一个孙子的一点进步都笑的合不拢嘴。更有甚者,到周末孩子们都回了各自爸妈身边,母亲还是闲不下来,她利用对自己每个子女饮食喜好的了解,做各种面食,分好份数,挨个电话通知,有时间的过去拿,没时间的亲自送。今天周末,母亲约我挖荠菜,是要给我们做从小都爱吃的荠菜水饺。

   远远看到下了公交的母亲,驱车过去,接了母亲一同前往新城区生态园。

   就像母亲说的,今天天儿真好!许是经过几天前一场雪的洗礼,天空异常蔚蓝,太阳异常明朗,空气异常清新 ,就连泥土散发的气息也异常芬芳。有老人在迂回蜿蜒的观赏甬道上漫步徜徉,有田园里园工在劳作,更有人像我们母女来园四处寻荠菜的,遇到了互问句,“有没有荠菜?”

  “半晌找了一棵。”一对夫妇满含幽默、故作沮丧地回答,逗笑了在场的人。

  “荠菜挖不到,咪咪蒿不少,不论蒸还是开水过了拌着吃都挺好!”,

  “听说咪咪蒿还有药用价值。”母亲很快加入人们的野菜“论坛”……

   母亲姊妹六人,我五个舅舅,大舅在宁阳一中任教,母亲自小跟大舅在宁阳读书至高小毕业,毕业后学过针灸,做过幼儿教师,在当地宣传队做过宣传员,在剧团工作直到跟父亲结婚,各方面表现积极上进,获得的各种各样奖状、荣誉证保存至今,还有很多被我们小时候毁坏的,但最终受家庭成分影响,母亲就连入团都成了奢望,更不要说什么进步、前途。表面看起来母亲对以往经历一笑而过,但当2015年为母亲申请的民师补贴批下来时,母亲双手接过补贴银行卡,却激动得泪流满面:“感谢党还想着我们这些人,补贴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前的付出终究有个结果了……”母亲用她宽厚仁爱,顺应时事,只管做好自己,从不怨天尤人的性情,静待花开。

   母亲结婚时的家庭成员是我的老祖母、爷爷和父母亲祖孙三代人,奶奶早在我父亲十几岁时就因病去世,当时老祖母八十高龄,卧病在床,母亲独自承担起两代人应尽的孝道。老家有长辈常提起,我的老祖母咽气前,让人将母亲叫到床前,说,“小青娘啊,你一身病都是侍候我累出来的,你把我手拿起来放你腰上,我把你的病全带走……”那时的母亲,刚刚生下我做完月子,要侍候老祖母,招待为老祖母治病的医生 还有老舅姥爷,这老人是老祖母的弟弟,终身未娶,几乎常年住我家。那时还不到三十岁的母亲,由于日夜劳累过度,浑身浮肿,却顾不得自己看病。直到现在,母亲经常说自己身体没落下病根,是老祖母把病都给她带走了,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着她呢!

   母亲为人通情达理、性情随和、待人热情,加上读了几年书,邻居的大姑娘小媳妇没事儿都爱泡在我家,跟母亲学剪纸、学数one、two、three……听母亲唱《一条大河》、《洪湖水》、《南泥湾》……讲《梁山伯祝英台》、《白毛女》、《红灯记》……

   自爷爷过世后,接父母亲从老家出来随我们一起生活,每年春节,距离七、八十里之外的老家邻居,都三、五成群相约来看望父母亲,这时候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也是让我们更能感觉到年味的时候。每到这一天,母亲早早备好应该派送的压岁钱,安排我们准备好饭菜,自己穿戴一新恭候在客厅。邻居们来了,小的磕了头拎压岁钱;少的在一起打牌、吃酒、论论一年的收获;老的跟母亲说说老家的人和事,絮絮过往的陈年旧事,也难免谈谈父亲的正直善良但出了名的暴脾气,邻居们总是佩服母亲的大度容忍,母亲总会说两人过日子不能针锋相对,现在的父亲可不是从前了,只是一会儿看不到母亲便会四处寻找……

   记得小时候过个春节,整个正月家里都热闹非凡。爷爷、父亲好交往,加上老亲多,父亲又是家里的独子,老亲少友一抹全管,几乎每天都有酒场,而且那时候乡下好像没有饭店的,喝酒人还时兴划拳助兴,这个时候最忙的是母亲,忙着做饭还要兼顾着串门。 早年爷爷任过村里的木工师傅,带了几批徒弟的缘故,村里几乎大半个街都来往,按理徒弟节上拜访老师理所当然,而母亲是有礼必回的,而且坚持回礼必重的原则。就记得那时的母亲用一辆因前后挂满礼品骑不上去而只能推着的自行车,来来回回在街上跑着,一趟又一趟,直到送完。等我们大了点,春节可以为母亲分担些串门的任务了,但家里有老人的,母亲还是亲自去。“回礼活动”因我们的加入减轻了母亲的负担,但也闹出不少尴尬事儿,使我们的“回礼活动”扩大了规模。因不熟悉“客户”地理位置,有几次我们上错了门,乡里乡亲都是亲,大过年的,进了门就是客,人家热情倒茶,客气寒暄,我们懵懵懂懂,笑脸回应。回头又多一“新客户”。

   如今,我们把父母亲接到身边近十年,每到春节,还是父母亲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有母亲的住处才能有年的味道,不同的是酒菜种类丰富了很多,酒场规矩简单了许多、持续时间短了很多,“回礼活动”随着交通工具的飞速升级,更是轻松自如了很多。

  “青儿……”

   熟悉亲切的喊声,犹如儿时母亲呼唤贪玩的我回家,一种幸福暖流涌入心中。直起身循声望去,瘦弱的母亲正隔着一畦地四处张望,花白的短发因迎着春风有点乱,微跎的身影被西下的阳光拉得长长的……一副《盼女归》的水彩画映入眼帘,犹如当年……

  “妈,这儿呢……” 竟有泪水随应声滑落。

  “走吧,会儿大了,你爹又到处找……”

  “好,您等着!”

   母亲满脸满足拎着一兜“战果”上车,我看了看自己篮子里刚铺满底的野菜,“您怎么做到的?”

  “不用心找看不到,在草窝里藏着哩。”母亲言语洋溢着自豪……

   前面十字路口直行过去,就到母亲住的楼下,母亲非下车步行过路口,原因回我家在路口左拐。等我左转过去, 反光镜里的母亲还站在路口看着……

   明天有荠菜水饺吃了……

   (禾青成稿于2017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