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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甲等医院那神奇的病床!
 
 
修改时间:[2015/05/17 20:07]    阅读次数:[540]    发表者:[起缘]
 

  躺在三级甲等医院的病床上,本横冲直撞的思绪仿佛找到了休憩的场所,当年亲人在病床上煎熬的画面如同吊瓶里的点滴一般,一滴又一滴渗透进我的内心。没想到来医院探望朋友一次的普通经历,竟又将自己拉到了阴阳阻隔的亲人面前。

  家里的爷爷,奶奶,外婆,外公,父亲,母亲,都无一例外的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如今除了父亲,母亲,其他的恐怕早已经投胎转世又长大成人了吧!

  走在大街,经常看见一群群爷爷奶奶抖抖手,抖抖脚,下下棋,溜溜鸟,扛扛锄头,自己总也免不了跟着比划起来。在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手脚的翩翩起舞只不过是自己告慰先人的一种方式。如今家里的锄头早已经锈迹斑斑,却怎么也舍不得将它剔除。那锈迹不正是锄头日夜不停的哭泣后皮肤褶皱的证据吗?如今这把锄头一直稳稳地紧靠在楼梯口。兴高采烈冲进楼道口,也总会无端地在楼梯口慢下脚步,失魂落魄荡进楼道口,也总会默默地坐在楼梯的第一个台阶,傻傻地瞪着眼,望着锄头发呆。锄头见证成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家的日子,下班回家,有些东西是不得不去看见的。一进门,一抬头,一张张相片就目不转睛地朝你射来耀眼的光芒。小的时候,我将那个光芒误读为鬼神,一到黑夜如果自己还在门外,那么蹑手蹑脚成了我唯一能做的。长大了,书读的多了,懂的东西多了。我用心将这蹑手蹑脚一点点地剔除,换来的却是泪如雨下。每每看到视频里的人心荡漾,自己总会傻傻地在屏幕前将泪水当做主食,然后花半个小时去消化。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经常会一天只有一顿饭。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几年早已练出了这门将泪水当饭的独门绝活。

  再后来,终于有人发现了我的这个绝活,便想拜师学艺。拜师的第一个问题却是有点唐突。请老师解释下你和泪水如此亲密无间的原因吧!因为这一个请字,将所有的不快掩埋,时光下的悲剧和喜剧顿时成了别人在舞台上演出的画面。

  我说:至今自己总是泪水横流,想来是亲人们挂的点滴太多,动的手术太多的缘故吧!点滴挂在他们身上,却也滴在了我的心上。唯一不同的是,点滴终究将他们挂到了天堂,挂到了地狱,自己则因为祖上的庇佑,点滴终究未能成功夺其生命。再加上社会上一些列好人好事这个活性酶的催化,它只能化作串串泪水在孤独的深夜,被赶出眼,顺着凹凸不平的脸,怀着怨恨消失在了泡满各种化学物质的大地母亲的怀抱。

  就这样,生活虽然孤单,却也总还有泪水这个朋友对我不离不弃,哪怕生活再不规律,皮肤再没有光泽,他依旧秉持着一直以来的优秀传统,将眼打湿,将苦难遮盖。而我也因为这样,度过了别人认为无法享受到幸福的一段段疯癫时光。

  躺在病床上闻着各种哀怨,听着各种无奈,望着窗外欢乐飞翔的鸟儿发呆。一个年轻的医生走了进来。来到了朋友的病床边,麻利地拿掉腿上的纱布,用消毒棉消毒,然后又换上新的,嘱咐注意事项,前后的时间太短,唯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个医生的头发数量已经无法证明他的实际年龄了。我对他的工作唯一的总结也只有短短的四个字:熟能生巧!是啊!在对待生命的去留上,这四个字是多么的有分量啊!只是这个四个字的分量越重,头上的头发却会变得越来越轻。想着想着,突然害怕了起来,冷不丁一摸自己的头:一阵自私的想法随即诞生在了这尊重生命,无私奉献的曲阜市中医院里。还好我的头发都还在。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便自觉地将头拧向了另一边,闭起了眼睛:或许自己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白衣天使奉献的人间记忆。但是另一个画面却出现了。朋友双腿上动了手术的后一根根黑色的缝合线。它们如精美地刺绣一般附着在他枯黄瘦小的双腿上,腿上的肉与肉之间早已脱离了正常人身上那种水乳交融的感情,横跨在它们之间的是刀的锋利,生的疼痛,和如大陆与台湾至今都未能团聚的无奈叹息。

  自己一直不敢长时间地直视他的伤口,而他总拿这个逗我。年轻小伙怕什么啊!我都没见痛呢,真是的。然后一个转身发出一阵阵低吟的疼痛声,这怎么能不痛呢!

  真正不敢直视的原因正如南方男人得的一种骄傲的病症,俗称妻管严。当过街老鼠般的害怕归顺于三从四德伦理纲常,便如春风细雨般住进了人们的心房,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呢!

  不敢直视也因为了眼睛的喜新厌旧。亲人的病危和离世间的分分秒秒早已经血肉模糊,感同身受,生离死别,以至最后的神情呆滞,麻木不仁演绎到了美国好莱坞。

  母亲的车祸垂危,父亲的肺切除手术,爷爷的中风卧床,奶奶的无钱医治,外公的孤独离世,外婆死前只求一碗馄饨,自己被面包车撞飞,邻居每一户人家的男主人都无一例外的右腿伤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那个将熟能生巧演绎如此完美的医生又风风火火赶往下个病房了,朋友也因为换上了新的包扎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边上伺候他的母亲,也难得的在大白天打起了瞌睡。边上那个刚空出来的病床已经被另一位病友的亲戚们霸占了。报纸,香蕉,药品,牛奶,换下来的衣服已将床装扮成了面目全非。作为床,他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为自己能够持续不断地尽绵薄之力感到自豪呢?还是对自己无法阻止一场场的不幸而自责呢?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也不想去知道。

  生活是什么,我调整了一下自己歪歪扭扭的身子,重新好好地躺在了三级甲等医院的病床上,继续望着窗外欢快的鸟儿发呆:奇怪,鸟儿怎么还没有飞走,难道不累吗?或者是已经不是刚才的小鸟了吗?

   施水锋 2015年5月16日19点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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