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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我的高中数学老师王晓琴
 
 
修改时间:[2013/11/21 16:12]    阅读次数:[645]    发表者:[起缘]
 

  人生旅途中,我们总会遇到许多人,有人不断地走来,有人不断地离去,有人和你擦肩而过,有人和你携手同行,他们成了我们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有些人,虽然他(她)的名字我们已经模糊或者遗忘,但他们的容颜和面庞却铭刻在我们的记忆——像晴朗的天空,在淫雨霏霏的日子里,我们看不见它,却清晰地记得它。

  在我的生命中,就有这样的一些人,我忘却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却留给了我永久的温暖和感动。我高中的数学老师王晓琴,就是一个让我温暖和感动的人。

  上周某一天,我遇到在县城某中学任教的高中同学李岩,闲谈之中,李岩告诉我一个消息:

  “你知道吗?高二、高三时给我们教数学的王老师上个月猝然离世了!”

  “王老师!哪个王老师?”李岩的话让我有点茫然。

  “就是进入文科班后给我们班带数学课的女老师——王晓琴老师!”李岩说得更清楚了。( 散文网:www。sanwen。net )

  王晓琴!听了李岩的话,我在自己的记忆长河中搜索了好一阵。渐渐地,在那个有点陌生的姓名的引擎下,一个女教师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由模糊变得清晰,由瘦小变得高大起来。

  高二新学年分科后,我们选择学文科的学生被学校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成了学校高二级唯一的文科班。文科生的数学基础普遍较差,我们都希望学校给我们安排一个教课认真、管理严格的教师,这样我们的数学成绩可能会提高得快一点,在未来的高考中胜算会大一点。

  进入文科班的第一天上数学课,走进教室给我们上数学课的,是一位女教师,我不禁有些失望!

  她是位中年女教师,个子不高,有些消瘦,穿着朴素、整洁,留着一头短发,眼睛看上去很小,似乎视力很不好,总是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但她的眼神很灵动,闪着一种特殊的光茫,眉宇之间,透射着一种慈爱。这一切告诉我,她是一位极具有亲和力的老师。

  有消息灵通的同学告诉我:这位女老师叫王晓琴,是回族教师,以前教初中数学,今年第一届在高中任课!这消息让我愕然,愈加有些失望。

  然而,不到两周,我的看法就改变了!

  因为我发现,王老师讲课其实很精彩,教学方法也很独特,她善于把抽象的数学概念和生活实际联系起来,在讲代数中“集合”的内容时,她说“家庭”如果是一个全集的话,那么家庭一个成员或几个成员就是“子集”,从遗传学上看,我们每个人既有父亲的遗传基因又有母亲的遗传基因,因而我们是父母亲的“交集”。几何中的圆柱、圆锥等立体图形,她都事先准备了纸片,一边制作一边解释。这样的授课方式通俗易懂,易于调动我们的学*兴趣,尤其是老师那抑扬顿挫的语调,犹如优美动听的旋律,能引人入胜,带领我们在数学知识的天空翱翔。我开始喜欢数学课进而佩服她了。

  王老师讲课也很细致,每一个公式,每一道例题,她都要在黑板上列出来,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换几种不同的解法给我们讲解。一节课,她在黑板上要写几板粉笔字,一板写完,她用黑板擦擦去,再写一板,尽量让我们看得见听得懂。一节课下来,她那乌黑的头发、额头、双肩就落上了不少粉笔灰尘,看上去仿佛刚从严霜雪地里走来一般。我看过几次她的教案,书写很清秀,但就是散乱,这里用蓝笔勾勾画画,那里用红笔圈圈点点,犹如一个宽大的草坪间开着鲜花,花花绿绿,甚是惹眼。

  王老师上课的时候有个口头禅,就是喜欢说“或者”,当解题中需要换一种解法或者解题得出几个结论时她就要说“或者”。时间长了,我们就摸准了她这个规律,每当她就要说“或者”时候,在我们几个捣蛋鬼的带动下,班上大多数同学就跟着乱七八糟地大声喊“或者,或者——”。我们一喊,王老师的声音就被我们喊声淹没了,她只好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放开嗓门上课,一节课下来,她的嗓子就变得沙哑了!有时候我们吵得厉害,她的思维就出现了“短路”,愣愣地站在讲台上,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等我们不吵了,她才用沙哑的声音大声说:“同学们,再不要‘火(或)’了,你们一火(或)’,我就‘断电’了,这课还能上下去吗?”然后*惯性地往上推了推她的近视镜。她这样一说,我们便都哈哈地笑起来。从教以后,给学生上课,一遇到学生乱吵的情况,我就会想起王老师上课的情形来,并为自己的少不更事感到懊悔,这么和蔼可亲而又敬业的老师,我们为什么要在课堂上起哄,让她的嗓子沙哑呢!

  那年初冬的一天上午,我因为做错了数学作业被王老师叫到了她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老师就让我翻开作业本看哪儿做错了,看着作业本上那两个鲜红的“×”号,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老师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在盯着我,我的脸上火烤一般的发烧,等待着老师的批评。

  “东辉同学,别害怕,做错了作业不要紧,但你要认真更正!”王老师和颜悦色地说。

  老师一句话,我如沐春风,情绪顿时放松了不少,憋足了劲看了老师一眼。只见王老师笑眯眯的,镜片后面的眼睛里荡漾着慈祥和关切。她接着问我:“东辉同学,天这么冷了,你还穿着破了洞的布鞋,有点冻脚吧!”

  “老师,不冻脚!”我马上回答。其实,初冬时间穿着破了洞的布鞋,哪有不冻脚的,但我只能这样穿着,因为我没有条件穿暖鞋或者穿新鞋。

  “你们乡下的孩子上学真是太苦了!你可得好好学*,要对得起自己!有时间我给你们班班主任建议一下,只要你成绩进步,这学期的奖学金一定得考虑你。要真发给你奖学金的话,就去买双新鞋吧!”王老师说话很温和,语气却很肯定。听了老师的话,一股暖流自我的心田迸发而出迅速流遍了我的全身,那是人间真情,是慈母般的爱,这种爱激荡着我的心海,温暖着我的心田,让我久久的回味着——

  那个学期末,我的学*有了进步,也得到了20元钱的奖学金,我想这也许是王老师努力的结果吧!我没有用这20元钱去买鞋,而是买了课外资料。

  后来,我高中毕业,考上了天水师专,毕业后也成了一名教师,在教学岗位上忙忙碌碌二十几年,一直没有见过王老师,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渐渐地忘却了。我只从同学那里隐约知道,前几年王老师退休,和老伴一起去了北京,和女儿住在一起。老师的儿子和女儿差不多和我同时高中毕业,都考上了重点院校,毕业后都在北京工作。

  儿子和女儿工作单位好,收入颇丰,生活条件好,按说在三尺讲台上耕耘了大半辈子的王老师应该安度晚年、享点清福了,可谁知刚过六十岁的她却猝然辞世,命运之神啊,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夺走一个充满慈爱的为孩子们倾注了一生心血的老师、母亲的生命呢?

  要不是李岩告诉我老师辞世的消息,我至今还以为老师健在还想去看望她呢!现在,一切想法都是多余的了。老师走了,我只能把对她的哀思浓缩于笨拙的文字,寄托在烈烈风中,愿老师在那个世界里能看到我的文字,读懂一个学生的惋惜和思念!

  王老师走了,走向了另一个世界,但我相信她的“罗赫”(灵魂)还在,她给我的那些温暖和感动还在,而且还会未来的日子里继续感动我、温暖我、激励我!我将永远记住这个平凡而又值得崇敬的名字——王晓琴!

  感谢李岩让我知道了老师最后的归宿!愿真主赐福老师,让她在天园里一切安好!